星期二, 11月 09, 2010

月夜跛腳男孩飛上了天



跛腳男孩抵達海邊時已入夜,夕陽沒有等他。
但沒有關係,太陽還會再昇起。
黎明到來的時候,他就能化身為鳥,好好地享受御風飛行的感覺。
男孩已用做夢的本事和雁群換取了飛翔的機會。

他閉上眼想要小睡一會兒,卻無法睡著,男孩領悟到這是因他已把夢給了雁。
但沒有關係。只要能夠飛翔就好。
他放下手杖坐在岸邊,吃了用夢向雁換來的羽毛,等待黎明到來。

他沈醉在對飛行的各種幻想中,漸漸感到疲乏,但仍然圓睜著眼睛,他心裡想,明天開始我就能日日用盡全力的飛,飛得好遠好遠,男孩微微咧開了嘴,心裡有點竊喜,像是已經看到自己飛得比誰都更高更遠。

夜越來越深,當海面上出現一條閃動的銀色波橋時,男孩一度以為自己是在夢中,但很快發現沈入夢鄉的並不是自己:他看見雁群閉著雙眼,齊齊起飛,在熟睡中向那波橋飛去。他們的羽翼拍擊著夜風,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,猶如悄然行駛的船隊行伍。

深沈無盡的黑夜,這道銀色的波橋在海面挪移著,輕輕地搖曳。
沒有誰等他,所有的鳥都遠遠飛過了洋。

男孩著急的想跟上,卻被浪花絆倒,摔了一身溼。
你們要去哪裡!你們是在夢中飛行!快醒來!
他奮力撥開海水,盡其所能的向前進,他離岸越來越遠,雙腳已踏不到地。
等等我!等等我!男孩恨不得身上馬上長出翅膀,但所有的鳥都遠遠飛過了洋,沒有誰等他。

男孩毫不放棄地向前游去,酸痛沈重的肢體在他游上了那道銀色波橋時,忽然變得輕盈無比。彷彿自己身上也長出了翅膀。

他仰頭望見雁群飛得好高,沿著這銀橋飛過了大洋,往月亮一直飛去。
雁群在睡眠中飛行的姿態猶如泅泳於深海的巨鯨,甚至發出了優緩而迷幻的歌聲;男孩振翅向前,但初初起飛就摔落海水中。

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,摔落海中的男孩往水面游去,就見到雁群消失在月光中。
他急,有點想哭,卻出不了聲,他睜著眼睛發現自己流不出眼淚。
用全身的力氣向天空飛去,卻一再墜落,明明確實長出了翅膀。

男孩一直沒有放棄,努力的飛向天空,直到夜色遲遲褪去,黎明的陽光照射在海面上時,仍一心一意地努力起飛,他是如此專注,渾然不覺晨光照在身軀時閃現的銀光、他忘了要追上雁群、忘了要討回夢境,只是專心致志的一再嘗試起飛。

男孩變成了一尾飛魚,從那片無名海洋開始旅行,日日重複著起飛與墜落。他想:總有一天,可以循著那銀橋,展翼飛向天空。

尺寸: 17.5×11.7 (cm)
材質:油畫布、壓克力顏料
故事:譬如月下

沒有留言 :